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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章醉生夢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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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破廟呆了一夜,此時正是清晨,太陽還隱在山頭未出來,天空還隱隱亮著幾顆星星,群山環抱著苦海,虛無縹緲,若隱若現,置身其間,讓人心曠神怡,遐想連連。

蒙蒙迷霧中,一切是那麽不可捉摸,一切又都是那麽耐人尋味,就連秦良玉趴在草堆裏流口水的樣子都跟著神秘起來。

公良申靠在破廟門口,伸手碰了碰頸間的傷口,立即又血迸了出來,嚇得他連忙用衣服堵住,由於失血過多,每每出現昏厥的狀態,他便會狠掐自己大腿,生怕就此一睡不醒。

隱約間,似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,仿佛被烙鐵燙到一般,他猛地驚醒,擡起頭,看見秦良玉朝他友好地笑道:“嘿,早啊,昨晚睡得好嗎?”

見公良申不說話,秦良玉以為他是失血過多變傻了,抹了抹昨晚睡覺嘴邊流的哈喇子,繼續道:“呃,看樣子是沒我睡得好了,你餓不餓,要不我們回城找些吃的?”

公良申遲疑地點了一下頭。

秦良玉立即歡喜起來,一把將他提起來,便要往金陵城內走。

一路上,秦良玉仿佛有說不完話一般:“說起這個金陵特色小吃,除了城西孟大娘家的桃花酒,城東何瞎子的燒餅又酥又脆,南街二狗子的狗肉燒……”

“秦小姐見多識廣,申卻只有耳聞,未曾親嘗。”公良申難得給她捧場。

秦良玉翻了個白眼,不屑道:“你們這些酸裏酸氣的文人雅士啊,自然是不屑吃這些東西,本來昨日桃花節的時候,我就該去孟大娘的酒館裏喝一壺桃花酒的,可惜中途出了些差錯,那就只有今日再補上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怎麽不說話了?”秦良玉又問。

公良申溫柔地對她笑了笑:“沒什麽,只是突然發現,秦小姐是個很有趣的人,昨晚還一副要殺人的樣子,一覺醒來,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。”

“那是你不了解女人,沈玉常說女人都是善變的,興許她這一刻討厭你,下一刻就覺得你不討厭了呢。”秦良玉的眼睛骨碌碌地轉個不停,十分油滑地說道,“這樣吧,等下吃完飯,我就護送你回沈府。”

“嗯?回沈府?”

“是啊,這案子不是有結果了麽?我就再做做好事,把你送過去。”秦良玉說得大義凜然。

“申自以為金陵治安還算不錯,應當不需要秦小姐一路護送罷?”

“你怎麽知道這一路會不會遇上什麽危險?”秦良玉眼睛瞪得極大,一臉認真,“你看,昨晚沒人護送你,你不就被我劫持了麽?”

“所以,說是護送,其實是秦小姐自己想偷溜進府?”

“呃……這個有區別嗎?”

“大概……是有的。”

“所以你是答應不答應?”

“不答應。”

秦良玉深吸一口氣,將拳頭捏得咯吱響,就在公良申以為她又要對自己動粗時,秦良玉突然咧開嘴,朝他嘻嘻一笑:“那我們去喝酒吧。”

公良申情不自禁地“啊”了一聲。下一秒,已被秦良玉牽扯著徑直朝城西孟大娘的醉生樓去了。

到了醉生樓,裏面的酒客已是人滿為患。

秦良玉從公良申那兒掏了幾錠銀子,丟在銀臺前,便自取了兩壇桃花酒,在門口臺階上坐下。

公良申也隨她一並坐下。

“哎,你酒量怎麽樣?”喝酒前,秦良玉問他。

公良申不由得苦笑:“秦小姐,你想灌醉朝廷命官濫用私權的話,現在就可以放棄了。因為……申的酒量是真的不好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你這酸秀才還挺幽默的,既然知道我想灌醉你,就給我老老實實喝。”說著,秦良玉將酒壇往他面前豪氣幹雲地一拍……

酒過三巡,公良申已是滿臉通紅,倒在地上開始胡言亂語。

秦良玉拍了拍他的臉,得意的笑起來:“餵,你現在可願意帶我進府?”

“不,不願意。”公良申低聲嘟囔著。

“喲呵?看來你是沒喝夠啊!”秦良玉雙手叉腰,朝裏面喊了一句,“大娘,再來一壇!”

“好嘞!”

“夠了……喝夠了。”公良申忙睜眼道,“再喝,就醉了。”

“哼,醉死你個酸秀才!”秦良玉踢了他一腳,一個踉蹌坐倒在地,繼續抱著酒壇子喝了起來。

“餵,酸秀才,你知不知道,其實每個酒館,都會流傳著一個關於劍客的故事。”秦良玉說,“每個好酒之人,也總會夢想著如說書先生口中那般,成為一個遠近聞名的劍客俠士。”

“秦小姐也有過這樣的夢想嗎?”

“當然了,誰都有年輕的時候。”秦良玉十分自豪地說道,“在劍客的圈子裏,似乎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,就是喜歡耍劍的人,總會喜歡酒,而且酒量大多都很好。雖然我並沒有劍,也不出名,但我好歹跟許多劍術高超之人一起喝過酒,於是,大家便以為我也是劍客了。”

“這個故事我以前當說書先生的時候也講過,是不是那個劍客每次都會去一家名叫醉生夢死的地方喝酒,因為那裏的老板娘很美,劍客總喜歡看她笑?”

“你,你怎麽知道?”秦良玉吃了一驚,頓了頓,又反應過來,笑了笑,“也對,你以前什麽都做過,也做過說書先生,所以我應該知道的,現實裏根本沒有什麽劍客,都是你們這些說書先生編來騙小孩的。不過,我倒是十分好奇,你與那位右相之女後來發生了什麽麽?”

“我們……什麽也沒發生。”

“也是,人家都為你變瞎了,你再想對人家做什麽,就當真是禽獸不如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秦良玉原本的計劃是把公良申灌醉後,趁著他腦子不清醒時,讓他帶自己一起進沈府。結果公良申幹脆是昏迷不醒了,她踢了踢他,沒醒。才晃晃悠悠地站起來,抱著酒壇到酒館內入座。

彼時酒館裏的人已走得差不多,她便選了個角落坐下,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今年新釀的桃花酒。

“酒醒只在花前坐,酒醉還來花下眠;半醒半醉日覆日,花落花開年覆年。”

一個飄飄灑灑的聲音就這樣闖入了她的世界。

空氣中彌漫著桃花酒的清香,朦朧中,她擡起頭,仿佛看見一個俊美少年,一邊吟詩,一邊提著酒壇,搖搖晃晃地向她走來。

她沒有理會,低下頭,繼續喝酒。

少年將酒壇拍在她的桌上,也不管她什麽反應,就這樣大大方方地坐下來了。

“聽他們說,你名字裏帶了個玉字?”少年挑了挑眉,許是有些醉了,語氣輕挑,很令人厭煩。

秦良玉也不看他,提起他拍在桌上的酒壇,隨手往地上一丟,嘴裏清晰地吐出一個字:“滾。”

對於一個酒鬼來說,酒就相當於他們的命根子,而現在,秦良玉如此隨意地將少年的命根子丟在地上,換作是一般酒鬼早就翻臉了,他卻並不氣惱,反而更加厚顏無恥地伸出手,勾起秦良玉的下巴,調戲起來:“恰好我名字裏也帶了個玉,我叫沈玉,你說,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分?”

“沈玉?”

秦良玉擡起頭,與他四目相對,眼神一點點變冷,仿佛一團暈染在紙上的墨汁,寒意蔓延,再漸漸凝聚,最後化成一個簡潔幹脆又帶著一團晶瑩剔透的液體,從她口中噴出,“呸!”

調戲不成,反被秦良玉吐了一臉口水,沈玉並不氣惱,甚至連臉上的口水都舍不得擦去,就那麽一臉癡迷地看著她,小聲道:“秦良玉,我找了你這麽久,你不感激就算了,還如此拒人於千裏之外,怕是太過冷血了罷?”

秦良玉沒說話,拍來沈玉的手,冷笑一聲,轉過頭,繼續倒酒,一直等到酒水溢出,才堪堪放下酒壇。

沈玉見此,雙眼微瞇,輕笑道:“在下與秦妹妹的兄長是舊識,三年前,我們約好在這醉生樓見面,可中途因遇見一些麻煩,遲了三年,如今再來,已不見秦兄,便以為秦妹妹是受了秦兄之托,在此等在下赴約。”

“我兄長?”秦良玉終於有所動容,將註意力放在沈玉身上,嘴角上揚,一字一句地說道,“我根本沒有兄長,你大概是認錯人了。”

沈玉繼續笑道:“沒有兄長,有弟弟也沒關系,就算沒有弟弟,換作蘇呆子也是可以的。總之你兄長已答應要將你嫁給我了,別往旁邊看,沒錯就是你。”

“我?”秦良玉微微蹙眉,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時,沈玉再也忍不住,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。不僅沈玉在笑,連周圍喝酒的那些酒客也都在笑。

秦良玉的臉色頓時就不好了。

每個酒館都曾流傳著一個故事,有一個女劍客,她愛上了一個男子,於是她女扮男裝去接近那男子,還借著醉意告訴他說,要把自己的妹妹嫁給他,男子答應了。於是女劍客換上女裝,滿心歡喜地去約定的地點找男子,男子卻失約了。女劍客心下暗暗發誓,以後她見那男子一次,就殺他一次!

作為一個昏昏度日的浪蕩女劍客,男子的出現,似乎是為女劍客找到了一個新的目標,從那之後,她便開始天涯海角的尋找那個人。伴隨著時間的推移,男子在江湖上的名號越來越響亮,他去過的每一個地方,女劍客都會在第一時間追過去,可每次男子就仿佛提前預見了一般,等女劍客趕到時,他又已經到了下一個地方……

這個故事秦良玉自然聽過,只是沒想到沈玉竟會借著這樣的故事來當眾調戲她,許是覺得沈玉讓自己在眾人面前失了顏面,當即一巴掌甩向他的臉。

好在秦良玉酒後無力,沈玉只擡手輕輕一接,便接住了秦良玉的巴掌,稍一用力,秦良玉便疼得猛抽回手,擡起頭,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。

沈玉打了個呵欠,懶洋洋地說道:“小姑娘不適合做這麽粗魯的行為。”頓了頓,看了眼滿臉震驚的秦良玉,又道,“也不適合來這種地方喝酒。”

說罷,便要抓著她的手離開。

“哎……哎……君子動口不動手啊,你要再敢碰我一下,小心我對你不客氣!”秦良玉一邊死命地拍打他的手,一邊叫道。

沈玉好笑地看著她:“我是不是君子不重要,我只知道,要是再放任你喝下去,明天頭疼的就不止你一個人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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